2016年12月2日下午,副秘书长倪虹光在约定的时间前就早早地在王征明家楼下等候了。我们迟到了些时间,见面时倪虹光说刚才接到王征明夫人俞芷蓓电话,说是王征明血压陡然升高,怕是不能与学生们见面了。面对突然变故,我和同去的秘书长张荣生及朱铮一时感到无措。学校的师生已经在来王征明家的路上了,是不是电话通知师生们返回?倪虹光建议我们先见王征明,视情况再做决定。 王征明是1938年抗战早期参军的革命前辈,参军时年仅15岁,先在八路军,不久去了新四军军部在军首长身边从事参谋侦察工作,抗战后期深入上海建立了吴淞地下情报站,为配合美军轰炸日本驻军重要军事目标提供了准确情报。解放战争中,王征明先后两次策反和逼迫敌军起义,为我军取得战役胜利立下大功。上海解放初,他奋斗在反敌特斗争第一线,为肃清潜伏敌人,巩固红色政权作出重大贡献。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及文革初他先后两次蒙冤入狱,虽身陷囹国,但信仰不变,在狱中坚持抗争,表现出了共产党人的崇高气节。离休后王征明著书立说,为华东情报史和新四军军史研究提供了宝贵资料。其撰写的《铁窗赤子心>,更是一本教育后人的红色教材。 我们与上海昆明学校续签共建协议时向校领导介绍了王老的情况,提出了组织学生上门听王老讲故事的建议,校领导认为这是对学生进行革舌净传统教育的好机会,于是我们商定了活动的具体安排。 半个月前倪虹光就将学生上门的事告诉了王征明,王老很高兴,为了接待好孩子,他多次联系倪虹光了解情况。王老是认真的,做了精心准备。节骨眼上,94岁高龄的王老突然病了。 在卧室里我们见到了躺在床上王老,见我们进来,老人支撑着下床。虹光说:“您老身体不好,就躺在床上与孩子们见个面,故事就不讲了。”王老连连摆手,“服了药以后血压降了一些,我已经把我的故事写出来了,我要与孩子们见面,给他们讲故事。”老人很执拗。 王海搀扶父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。客厅朝南,冬日的阳光照进来,有些暖意。不知是环境温度还是血压的缘故,老人脸色潮红,满头银发越是显得苍白。 我注意到墙上彩色装饰画的旁边挂着的一幅放大了的黑白照片,紧挨着王老的卧室。这是一幅集体照,图像不很清晰,老人告诉我这是他在新四军军部与军首长及战友的合影,照片中的王征明青春焕发。 一幅照片总有一段值得回忆的历史,正当王老讲述关于照片往事的时候,昆明学校许洁老师、张晓晴老师带着6名小学生进门了。老人想起身,被虹光劝住。学生们列队向老人敬少先队队礼,齐声问候:“王爷爷好J”在接过孩子送上的鲜花时,老人的手在颤抖,他的眼眶湿润了。‘ “老师和小朋友们来看我,我很高兴。你们是祖国的花朵,是国家民族的希望和未来,很羡慕你们。我老了,成了老古董了。”王老的开场白,激动中带着幽默。他在背诵了自己小时候读私塾时的课文“我的未来……”后回忆起少年读书生活,他的故事已经很遥远了,如同一册尘封已久的故书,但他以惊人的记忆,把遥远的故事非常清晰地一一讲了出来。老人没有空泛的说教,更不像布道师那般肃穆,在他娓娓道来的精彩故事中蕴涵了勤奋学习,诚实做人哲理,他在告诉孩子们怎样扣好第一粒纽扣,怎样跨上第一步台阶。 我们都在担心王老的身体,老伴俞芷蓓几次想劝王老别讲了,但老人意犹未尽。忙着拍照的朱铮低声对我说:“老人经历不凡,话匣子真的打开了。” 老人的故事很多,在讲到他15岁参加八路军抗日时止住了。他要唱一首唱了80多年儿时唱的歌,老人挥动手臂,高声吟唱:想我将何以助人家,使人家快活无涯/想我将何以助社会,使社会灿烂光华/想我将何以助自己,使自己品学无差/人家社会与我都佳,岂不是自由世界幸福之花。 如同歌词一样,老人的歌声苍老中透出明亮,他的歌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热烈掌声。 王老站了起来,从壁橱中取出他为孩子们亲笔书写的条幅,上书八个大字:“祖国的花朵迎春开”。 |